手铐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到心脏。

温叙言呼吸有些不稳：“顾晚风，我有没有参与我爸的生意，这三年你不清楚吗？”

顾晚风面无表情：“有没有，查了才知道。”

他擒住温叙言的胳膊，就要押着她往外走。

却被顾执与拦住：“你绝对弄错了！星星她不可能会参与温氏……”

“顾执与，妨碍公务，你也想被刑拘吗！？”顾晚风冷脸打断。

两人对视的那秒，顾执与被人钳制住，按到边上。

顾执与挣扎着，额上青筋暴起：“顾晚风，这就是你答应的会好好照顾她吗？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……”

顾晚风置若罔闻，径直路过他，押着温叙言上了车。

海城公安局，昏暗的审问室内。

顾晚风目光凌厉：“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。”

温叙言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，满眼麻木：“我不知道该坦白什么。”

闻言，顾晚风朝着边上黑沉的单面镜看了眼。

一同审问的的顾方念挑了个话题：“说说你爸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温叙言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，只觉得讽刺。

见她不说话，顾晚风从证物箱拿出照片放在桌上：“看看。”

温叙言扫了眼，脸色骤变！

照片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，他穿着狱服，满头白发，脸上带着青紫。

她迅速伸手，想要再仔细看看。

照片却又被顾晚风拿走：“我和你领证那天，温世汉拒捕，受了不少伤。”

顾晚风的话让温叙言眼眶发酸。

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：“你和顾晚风出去？那爸爸等你回来吃饭。”

温叙言霎时心如刀割，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见状，顾晚风转头，目光沉沉的看向黑色的单面镜。

片刻后，有人推门而入，声音里难掩激动和喜色：“顾副队，果然像你说的，温世汉看到温叙言哭后就招供了！”

温叙言如遭雷击！

她顺着顾晚风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玻璃，意识到父亲可能就在隔壁！

他能看见自己！

而这一切……是顾晚风故意安排！

再次被利用和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蚀骨的毒虫，将她的心啃噬成渣。

“顾晚风！”温叙言喊着他的名字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顾晚风甚至不敢去看她破碎的目光。

“我去隔壁看看。”他快步摔门而出，脚步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慌乱。

顾方念紧随其后。

走廊里，顾方念见他脸色不好，忍不住关怀：“哥，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。”

“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，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”

顾晚风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，沉默不语。

三天后，温叙言被无罪释放。

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，温叙言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。

等待已久的顾执与见她这样憔悴消瘦，满眼心疼：“还好吗？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？”

温叙言不说话，只摇头。

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，顾执与也不再追问，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。

两人各怀心事，匆匆吃了几口，顾执与就去结账。

老板笑着告诉他：“你们的单顾队付过了，以后常来！”

温叙言愣住，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顾晚风。

她不明白顾晚风为什么要这样做，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，以便下次再利用吗？

四目相对间，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。

温叙言红着眼起身从顾执与手里拿过钱，拍在顾晚风面前。

“顾晚风，我不用你可怜！”

顾晚风静静看了温叙言几秒，收起散落的钱后，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。

“去这个律所，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。”

这一刻，温叙言是真的不懂他了。

“顾晚风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
“怎么决定，随你。”顾晚风将名片放在桌子上，起身离开。

温叙言垂眸看着那张名片。

她不想要这份施舍，但又清楚的知道，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。

顾晚风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，是父亲唯一的希望。

温叙言颤手拿起卡，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。

疼的厉害。

一旁的顾执与都看在眼里：“真的要用吗？你还要信他吗？”

温叙言捏紧名片，摇了摇头：“我们去律所吧。”

“好。”顾执与应声。

两人走出餐馆，沿着严边往律所走。

自从温家出事之后，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。

顾执与看着温叙言消瘦的侧脸，轻声问：“你现在对顾晚风……还喜欢吗？”

温叙言脚步微顿，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：“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。”

“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，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，哪怕无期，我都能接受。”

顾执与看着她强撑的模样，心疼的想搂她入怀。

最后，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：“嗯，不论多久，我陪你一直等。”

温叙言眼眶微热，思绪拉回到从前。

顾执与是温家资助的学生，养在温家，和她青梅竹马。

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，每次温叙言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，顾执与都会主动分担。

如果顾晚风没出现，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。

可现在……没可能了。

半小时后，秦淮律所。

秦淮拿接过温叙言给的名片，上下打量她：“这可是顾晚风第一次求我帮忙，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！”

温叙言愣了下，随即否认：“你误会了。”

秦淮不信，还想再探究些什么。

顾执与护在温叙言身前，接过了话题：“秦律师，温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？”

秦淮也正了神色：“温氏的案子情况复杂，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，见到温世汉再说。”

温叙言忙问：“那我能和你一起去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就被秦淮打断：“不能。”

温叙言呼吸一窒，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。

顾执与看在眼里，郑重开口：“星星，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温董的。”

温叙言强撑起一抹笑。

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，两人便起身离去。

不料刚出门，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顾晚风。

对视间，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，擦肩而过。

走了两步之后，温叙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：“执与哥，如果把欠款都还清，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？”

顾执与也不确定，更何况温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，根本还不清。

但他不想打击温叙言：“或许有可能，要不回去问问？”

温叙言点了点头，两人又往回走。

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，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。

“我看温小姐挺不错的，你老实说，你试过没有。”

顾晚风语气随意淡然：“她主动过，我不感兴趣。”

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温叙言心上。

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，只剩难堪。

“这个人渣！”

顾执与忍无可忍，踹开门冲进办公室：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顾晚风的脸！